小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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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CIA招募前的雅贼先生&离婚休假在家的救援专家

→梗来自于Alice Munro的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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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对Tony说他该出去走一走，充斥烟酒灯光与重金属音乐的夜店、满是琳琅精品与鞋跟击地声响的百货、或者就是人来人往的公园绿色草坪，他们都说他应该走出这栋屋子和沙发椅告别，是时候认识新的女人了。

然而Tony Mendez最擅长的技能之一就是和所有朝他说教的人唱反调。

他手中握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已经从中浪费整整三天扮演称职的沙发马铃薯、窝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球赛，他决定今天早上的时光将用来恢复连续三天酗酒的宿醉，下午开始清扫地窖，虽然怎么看都是客厅地上堆积如山的啤酒易拉罐和披萨盒子和浴室门口蔓延而出的脏衣服更急需处理。

以往Christine会在他难得休假的日子里催他带Ian出门，投接球、游泳、做些男孩和父亲流传已久的例行活动，Tony平日为工作操劳假日被儿子耗得力竭，晚餐后瘫在沙发的抱枕堆中动弹不得，脚边放着喝空的啤酒罐，电视机传出的两好三坏加油吼声震天价响，Christine做完家务之后默默地动手调低电视音量，在Tony迷茫半醉的注视下收拾瓶罐。

Christine带着Ian离开一周了，他的脚底也感觉一周没真实触碰到地面，生活像是一部环绕他们过往家庭生活展开的纪录片，看着青苹果直到眼睛酸涩会蹦出一颗红苹果，视觉后像，经过流理台前妻子转头半皱眉地提醒他别饮酒过量，绕过转角儿子从卧房探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邀他一起看影集，说到底回忆如同鬼魂般不具形体，用垃圾和灰尘层层覆盖却也无法遮掩。

Tony朝注满热水的马克杯里丢入红茶包，以往他觉得香煙和咖啡堪比空气和水，此刻坐在餐桌前，睁着眼注视空气中细小飘摇的微尘，他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手指触碰温暖事物的感觉。空气里的淡淡茶香也无法阻止连日快餐外卖的味道弥漫，Tony放下茶杯去开窗，减少地球暖化同时加速空气循环，走到门边的同时想着干脆连门也打开。

一道阴影阻止了他的动作，Tony抬起头来发现面前隔着纱门站了个男人，背着阳光的身形显得十分高大。

「我不想吓到你，就是例行检查物业、你知道的、水电和天然气。」

听起来十分诚恳，这年头有礼貌的年轻人可不多，Tony点头表示理解地开门。

「请进，不用脱鞋。」

「不、这怎么好意思，袜子会沾到灰尘总比地板染上泥土来的好。」对此毫无意见的Tony耸耸肩让对方自便，眼角余光瞥到客厅的乱象，这才意识到他该稍微掩饰独居男人的颓丧生活痕迹，不过想到自己乱糟糟的胡子和皱巴巴的衣服，顿时又觉得全无所谓。

待男人进到屋内，Tony才看清对方有张超过端正二字能形容的脸庞，方才背光而稍显吓人的身形强壮结实、实际上身高却没超过他，奇怪的是男人一身标准三件套西装、略有破损但他看得出是高级订制的料子，现在做物业难道流行穿得这么体面，结婚后从没在家遇过维修人员的救援专家不无惊奇地感叹着，想他幼年印象中的维修人员总是身穿工字背心手提工具箱，真要说起来Tony觉得自己更有物业人员的模样、浑身邋遢并且毫不在乎。

「那个…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请问你家有什么食物吗?」Tony回头迷茫地望着对方，男人一脸尴尬地解释:「我忙着工作到现在还没吃午餐…如果会造成麻烦的话十分抱歉。」

Tony闻言才发现自己呆坐在餐桌一整个早上，甚至错过午餐时间，也许退休后他可以考虑撰写一本书叫作酒精使人失去时间感，Tony也感叹这位物业先生的俊脸使得这句原先招人反感的要求变得难以拒绝，原来世界上有人能够将尴尬失措和讨人喜欢融合得完美无缺。

「…别担心，我今天还没吃过半口食物，」打开冰箱挑出所剩不多的食材，他慢吞吞地开口:「不介意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共进午餐。」

Tony简单做出两份不怎么正统的早午餐，煎蛋疑似炒蛋，培根边缘微焦，吐司酥脆过头，唯一正常的只有玻璃杯中的鲜奶，物业人员却彷佛没注意到这些宿醉的后遗症，仪态优雅吃得津津有味，让他犹豫着该挑选什么时机开口才好，一个人独处太久会忘记如何与人交谈，特别是面对陌生人。即便Tony心中某个角落存有乐观过头的想法，在丧失说话能力之前有个说话对象总是好的，物业人员或是连续杀人犯并没有太多差别。

「冒昧请问，您一个人住吗?先生。」在Tony苦恼之时，餐桌对面的男人善体人意地打破沉默。

「目前是的。」

「看来您的妻子正在进行一趟遥远的旅行。」那双蓝眼睛朝向客厅看了看，对Tony投以狡黠微笑。

「我离婚了，今天正好届满一周。」

「噢、我就猜想您不像是单身男子，抱歉，告诉您个小秘密，我走进一间房子就能看出屋内的女士单身还是已婚，没人能骗得过我。」

「显然我既非女士，也不能划分在单身或已婚范畴。」

「这就是你如此冷静的原因?」

「……」Tony放下刀叉，叹了口气，「如果你是指面对一位进到我家脱鞋不想留下任何足迹，剪掉电话线不想让我联络外界，刺探我的婚姻以确认我是否独居的男人的话──是的。」一口气说这么长串的话语，久未与人交谈的Tony喘得和跑完马拉松没两样。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Mendez先生。」变魔法似的凭空说出Tony的姓氏，男人并未因为Tony意有所指的话语而生气，嘴角的弧度反而向上扬起。

掏了掏口袋确定皮夹早已悄然失踪，被身分证透露姓名的Tony不理会男人的挑衅笑容，自顾自说道:「我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耐打，事实上还挺怕痛，而且习惯把车钥匙丢在空糖罐里，那只缺了瓶盖的蓝色陶瓷罐。」

想必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顺从合作的受害者，始终悠然自得的男人愣了几秒，脸上第一次出现得体微笑之外的表情，对于Tony主动示弱以及交出汽车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随后蓝眼睛饶富兴味地多看他几眼，拿走车钥匙转身如Tony所愿地离去。

听着门外汽车引擎发动，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渐行渐远，Tony才蓦然发现自己握住马克杯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是CIA的救援专家、善于销声匿迹的隐藏者，当自身成为援救对象并且只能自救之时，在多的经验和冷静都不够用。

Tony最后在门口发现自己失而复得的皮夹，里头意外多出一件物品、对于珠宝饰品一窍不通的Tony至少能看出这是块价格不斐的宝石，和那位不速之客的眼睛相同程度的深沉蔚蓝。

一物换一物，真是公平，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蓝色石头，Tony只觉得自己被猫叼走盘里的鱼排，换以一只灰色老鼠尸体作为回报。

tbc

p.s.最近都没更新，先放点生存证明，原本只想2000字以内完结然而爆了，预计明天完结